蘭澤王干咳了兩聲,花若忙給他遞過來一杯茶;蘭澤王喝了一口茶后,說道:“一般人不會這么做;所以,從常人的視角來看,你不但錯,而且錯得很離譜;但,誰又規(guī)定,每一個人都注定要同其他人活得一模一樣呢?你是我的兒子,只要我不說你錯,你就不錯;不對,即便是為父,我的認(rèn)知有時候也難免因?yàn)榱龅脑蚨惺H……”
二人此時,竟是共同想起之前因懷疑花若喜好男色之時父子之間的種種齟齬。
“所以,只要是你覺得對的,只要不給其他人造成任何實(shí)際傷害或不利,就盡管去做吧。”蘭澤王語重心長道,“兒啊,為父到這個年紀(jì)才悟到,人生很短。即便就是這么短短的一生,能為自己而活的時間也是寥寥無幾;所以,為了不叫你有遺憾,該做什么就去做吧。
誰說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甚至父王的意見,也僅供參考,你都可聽可不聽。
你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只要是你認(rèn)準(zhǔn)的路,就義無反顧地去走吧。哪管什么正確和錯誤呢?
一人有沒有、能不能為自己坦蕩、率真地活過,才是最重要的?!?p> 聽完父王的這一番話,花若忍不住眼泛淚光:“原本以為父王會給我狠狠一擊,叫我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支持我追求遙不可及的未知的,竟是您?!?p> “未知的,叫大多數(shù)人恐懼,也引部分人好奇。也正因此,追求它,足以證明一個人的勇氣。又或許,在所有不被看好,無人愿意嘗試的錯誤選擇背后,藏著的正是任何一個人都未曾見到過的可能?!碧m澤王站起身來拍了拍花若的肩膀:“父王已經(jīng)老了。你還年輕。”
說罷,蘭澤王大踏步地出門而去。
銜山國遠(yuǎn)郊,慈濟(jì)堂。
樊夫人近日又學(xué)起來織布和染布;樊夫人染的布料,不僅顏色清新雅致,花紋也大方得體,收到慈濟(jì)堂內(nèi)和周圍相鄰的歡迎。
因長時間接觸各類植物制成的染料,樊夫人的雙手烏黑發(fā)青;粉團(tuán)兒見狀,抱著母親的手一邊撫摸,一邊笑個不停。
樊夫人問:“你笑啥呢?像個小傻瓜?!?p> “呵呵,我笑,我笑娘親的手就像跳尸的手一樣。”
“哎喲,我們粉團(tuán)兒還知道跳尸呢?誰告訴你的?”
“是我從哥哥送我的畫本書里看到的?!?p> 趕巧劉疏桐路過,將這一幕看了個正著;一邊招呼粉團(tuán)兒去大堂內(nèi)玩兒,一邊向樊夫人道歉:“不好意思。我這個弟弟有時候做事欠考慮,竟給粉團(tuán)兒看這等嚇人的書物?!?p> “不礙事,我這閨女,打小就膽兒大。這些都嚇不倒她。不過,”樊夫人繼續(xù)道,“我留意到,清野手腕上……”
劉疏桐點(diǎn)點(diǎn)頭,便將弟弟的艱難往事簡述給樊夫人聽;樊夫人心中的疑團(tuán)這才得以化解。
聽劉疏桐講完,樊夫人道:“你若不說,我還真不知道清野有這么一段悲苦的過往。我就只當(dāng)他是性格內(nèi)向,話比較少而已。”
劉疏桐:“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雖然在人前依舊是話不多;不過私底下經(jīng)常會跟我聊聊天。”
樊夫人:“是嗎。那就好?!?p> 劉疏桐:“不過,他這腦子啊,還是與常人不太一樣。就比如,他拿了不該拿的書給粉團(tuán)兒;再比如,若是跟別人借了錢,他也不會想到還?!?p> 一旁的樊夫人不淡定了,遲疑道:“妹妹是在講笑呢還是講真的?照這個標(biāo)準(zhǔn),大家……好多人豈不是腦子都不太正常了?”
劉疏桐聞言,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二人遂笑作一團(tuán)。
這笑聲傳到大堂,正忙碌地給病患寫藥方子的吳半仙兒喃喃道:“這是有什么好事,看把這姐倆兒給樂的?!?p> 寒來暑往,轉(zhuǎn)眼間,半載即過,花若的廢寢忘食,也在這日終于有了回報!原來,他在一本古書中找到了關(guān)于喚魂咒的只言片語。
“原來這本寫喚魂咒的書叫《死亡之書》!終于被我找到了!”花若欣喜異常,“真的沒想到,這么快就能找到線索!感謝神靈保佑!亦塵,我終于離你近了一步?,F(xiàn)在,只要廣告天下,找到這本咒書,一切就可如愿推進(jìn)了?!?p> 這邊,方榆言得聽花若殿下那邊傳來的“天大的好消息”,愣怔了半晌,這才緩緩說道:“《死亡之書》?莫不是我多年前曾經(jīng)收藏過的那本古籍?”
方榆言頓了頓,喃喃道:“喚魂咒?”
連接前后,方榆言這才恍然:“怪不得當(dāng)初聽到喚魂咒這三個字的時候覺得有幾分耳熟,原來是說的那本《死書》?!?p> 方榆言四下見無人,忙將書房的門緊緊鎖了;而后折身回到書柜前,將與書柜連接的密道打開,閃身進(jìn)去密道之中。
密道內(nèi),奇珍異寶無數(shù),方榆言四下翻找了許久,這才在一處角落里找到了這本落滿灰塵的《死書》;方榆言眼內(nèi)閃閃發(fā)亮,他輕輕撣了撣書上的塵土,轉(zhuǎn)身于石桌前打開了這本滄桑古籍。
第二日,這本死書便被方榆言用錦盒裝好,親自送到了花若手上。
花若難以置信地捧著殘缺的《死書》簡直要喜極而泣:“這,我這不是在做夢吧?這就是那本記載了喚魂咒的古籍?”
方榆言點(diǎn)點(diǎn)頭:“正是。多年前,蒙銜山先帝賜婚,微臣與靜成王后從銜山千里迢迢趕到蘭澤來赴婚,途中偶遇路匪;危急時刻,幸而得一老道相助,我們才得以脫身,但這位老道因?yàn)榫任覀?,身?fù)重傷;臨終前,他將此書托付給我,多年以來,我一直將這本書珍藏著,原本只為紀(jì)念這位為救我們而喪生的道人,沒想到,這書到今日才派上了真正的用場。
正所謂,只要心誠,便能求什么得什么;看來,殿下的一片誠心,是天地可感吶!”
花若激動得眼泛淚花。
待送走舅舅方榆言后;花若就一頭栽進(jìn)了這本《死書》之中,一邊看,一邊在書桌前寫寫畫畫;花了兩天兩夜,終于將喚魂咒的前前后后搞得個明明白白。
依照古書所示,花若找到梅子金丹、首經(jīng)紅鉛、紫河車等物,將其放于陶瓷杯中,在太陽下曬熱后加入新鮮人乳二三滴,趁熱連同首經(jīng)紅鉛一二厘放于杯中,將自己的血滴到符咒后,遂將符咒于瓷杯中點(diǎn)燃;嘴中暗念咒語:
“塵歸塵,土歸土;在此以我季青顏個人之名,將我之壽與血奉上,以此為祭,喚人魂歸。神兵急急如律令?!?p> 咒語既畢,一陣濃郁的紫煙騰空而起。
煙塵慢慢散去時,一位紫衣仙人立于花若面前:
“公子喚小仙出來何事?”幻靈仙人手握無孔之笛,彬彬有禮地向花若作揖道。
花若忙起身回禮,并向幻靈仙人仙人言明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