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清風徐來，輕拂著天京城內某個屋頂上正在對弈的兩大人……妖！
“這位妖前輩，我真的并無惡意！您請坐………”
陳舟亢雙手合十誠摯的請珩老板入座。
珩號麒手指捻著一撇胡子，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走過去坐了下來。
再怎么說自己也是個修行多年的妖怪，豈會怕一個凡人？一想到這里便有恃無恐。
……
“那你要失望了！我這沒有你想要知道的任何事！”
珩老板艱難地翹起二郎腿，隨手拿個小魚干往嘴里丟，也不怕有沒有毒？擺了擺手說道。
陳舟亢一直保持著謙遜有禮的微笑，哪敢生什么不滿？況且他還有事要請教……
畢竟，對人都要用利益說話，更何況是一只妖？所以陳舟亢相信，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別說一只貓妖了，就算是神！都能給你拽下來喝兩杯劃兩下。
“珩老板，那我就明說了，我喜歡張皎！這輩子我也只認定她了！所以我想多了解她的一些事兒?！?p> “您應該和她不是一般的交情？知道的事肯定比我多，只有更了解她的過往，這樣我才能在未來去保護好她！因為我知道她現在做一些很危險的事，所以我必須知道她的過去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陳舟亢這次倒是沒有裝飾自己的語言，一開始他就是真情流露，所說之言也皆是發(fā)自肺腑。
珩老板喝著酒斜眼看他，雖然說陳舟亢的話差點讓他感動，但他好歹是個比凡人多活了數十上百年的妖，知道人類最擅巧言令色，撒謊欺騙！這種事生來就會，都不用帶教的……是種虛偽至極而又可怕的生物。
如果就因為這一番話，他便輕信于人，把什么事都給別人兜底，那他還能活到現在修煉成妖嗎？
把自己當小孩了？再說……喜歡小皎兒的人多了去，你算哪根蔥？
“任你如何花言巧語，你都不可能在我這得到有關于她的任何信息！”
珩老板不屑一顧的輕哼一聲，對他的話無動于衷，直接告訴他死了這條心。
“哦？也就是說您確實和小皎姑娘關系不淺？”
陳舟亢也不生氣，反而眼睛一亮地反問道。
“嗯！……小子，你詐我？”
珩老板這才反應過來，怒指著他氣急敗壞的直呼你們人類果然奸詐無恥！
“豈敢豈敢，我隨便猜的！”陳舟亢連連擺手，卻是笑而不語。
原本他還不確定，不活現在可以肯定，這珩老板和小皎姑娘關系不錯。
珩老板輕哼一聲，頓時覺得手里的小魚干一點都不香……
“這樣吧珩老板……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
陳舟亢的這句話倒是引起了珩老板的興趣，他倒要看看這人類小子想用什么東西與他交易？
“那咱們先說說交易規(guī)則……”
陳舟亢嘿嘿笑著，給珩號麒珩老板倒酒，說道：“我拿出來交易的東西如果您喜歡，那咱們就有問必答！把我想知道的事兒都告訴我，待我知曉全部后，我再把東西給您，如何？”
珩老板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猶豫了下說道：“那我倒要瞅瞅你的東西是否有這個價值？”
陳舟亢輕笑，手伸入懷，邊掏東西邊說道：“我知道你們這些能修煉成妖的生靈不容易，成妖后，修行更是得靠數百上千年時間慢慢的累積，才能有望成仙做祖多活些年月……”
“當然，也有些妖怪呢，耐不住性子，又生性殘暴，等不了那么長時間。會通過一些吸食畜牧動物，或者人類的精血靈魂，以及同為妖類的內丹等，諸多邪術來提升修為……”
陳舟亢說著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皮囊包，開口位置用細繩綁著，有白色毛絨露出，看出這是一個用不知名動物的整張皮毛縫制而成的。
一抹幽蘭之色閃了一下，陳舟亢從皮囊里倒出一個鴿子蛋大的湛藍寶石！遞到珩老板桌子前……
“這不就是個普通的寶石嘛……雖然在你們人類世界里很值錢，但我可一點都不稀罕！你就想用這個跟我做交易？”
珩老板低頭瞅了一眼，不屑的譏笑道。
陳舟亢只是笑了笑，然后說了句等一等便不說話，眼睛盯著那顆藍寶石。
珩老板皺眉看著他，不知道他有想搞什么幺蛾子？
就這么等了一會又一會，等的珩老板都不耐煩了，陳舟亢也有點忐忑，賠笑著出言寬慰：“珩老板再等等，這東西可能太餓了，多吃一會……”
“餓？”
珩老板眉頭一挑，聽不懂他說什么。
剛想再問什么，陳舟亢卻是大呼道：“開始了……”
嘩！
忽然一縷幽光自那藍寶石透發(fā)而出，緊接著整顆寶石都在散發(fā)熒光……
而也就在發(fā)光的剎那，珩老板震驚的感受到天地間一點點精純的靈能量在不斷地向之聚集而后又散發(fā)，就像一個提煉器一樣，把稀薄的靈能量提純后的精粹散發(fā)出來，雖然只是加純了一點點。
這種靈能量也就是人類口中經常提起的神話詭怪傳說中的天地日月精華！那些妖怪也正是依靠這種能量來修行。
“這是什么？你哪來的？”
珩老板呼吸有點急促，眼中透出一股想要據為己有的貪婪……
他從那些幽光中感受到比平時打坐修行吸收的靈能量要高雙倍！
也就說如果每天拿著這個東西修行，等于把時間壓縮了兩倍，一天就等于兩天！雖然看著很少，但對于妖怪們動輒以百年為單位計算的壽命，集腋成裘之下可是一個非常可觀的數字。
陳舟亢早有預料，但卻沒有害怕膽怯，降妖自己不行，但對付妖怪的方法他多的是，畢竟這么多年不是白跟他二叔混的，起碼保命的手段還是有一些的！所以他也不擔心黑吃黑這種事。
而且，他也在賭，賭這只妖的妖品?。m然聽著有點可笑…）
通過今天的觀察，他能感覺的出張皎品性并不邪惡，相反心里有種別人沒有的純凈善良。這是陳舟亢獨有的天賦本事，別人學不來，說不清道不明……
（雖然，現在人們對這種純凈善良的內心通常都帶有貶義，難聽點的比如傻，愚蠢天真等等此類的話。）
不過由此而判，與張皎能走到一起的，品性想必應該也不會壞到哪去？
（雖然有些自以為是，但依照自己內心對這只貓妖模糊的感覺，贏面占了多數?。?p> ……
珩老板只是眨了眨眼，卻真的沒有動手強搶的舉動。
陳舟亢微笑著觀望了一會兒，然后介紹道：“這叫貓眼石！是我前些年在埃及國一個文物販子那收到的，據說是幾千年前埃及國某個大祭司權杖上鑲嵌的……后來我無意中發(fā)現，妖怪很喜歡這東西，說是對他們修行有幫助？有好幾只外國大妖出高價想跟我買，我都沒舍得賣！”
陳舟亢那是一陣猛吹，也不知道幾分真假？不過珩老板感受的那種靈能，確是做不了假的。
從那珩老板眼睛都沒移開過這顆寶石來看，這東西算是拿對了！
于是陳舟亢將握著貓眼石的手緩緩縮了回來，兩手摩挲著，笑瞇瞇地看著珩老板：“不知道這個東西用來交易，珩老板可覺得還行？”
“行……不行不行不行……”
珩老板下意識的開口點頭應允，但說出口后又想起什么，連連搖頭拒絕，只是那眼神里的渴望讓他不斷地暗自糾結猶豫。
陳舟亢咬著牙吸了一口氣，氣的想打人！老子都下大本錢了你還不動心？咱做人呸…做妖可不能這么貪得無厭？
見珩老板皺著眉頭不表態(tài)，又過了一會兒，最后陳舟亢搖頭嘆了聲氣，就打算收起來。
算了，今天交易做不成，以后總有方法查到的！
他就不信了，以他們家的實力還查不到一個人的身世？想通這點后陳舟亢心里就舒服多了，把貓眼石裝入皮囊包就要收回。
“等等！”
珩老板忽然握住陳舟亢的手，說道：“小子，你發(fā)誓對張皎沒有歹意？”
“我以我性命發(fā)誓！絕對沒有！”
陳舟亢聞言精神一震，立馬不假思索的發(fā)誓道。
“好，為了小皎將來能多一份安全的保護，我且信你一次！要是敢欺我，小子……”
珩老板說著伸出一只不知何時變身的貓手，噌的一聲，五根鋒利的貓爪彈出來，在月光下閃爍著悠悠寒光。
“咕…”
陳舟亢咽了下口水，眼皮不爭氣地動了一下，回應道：“您放一百二十個心！”
珩老板也是挺傲嬌的，明明就很想要，卻搞得好像是為了張皎而不得已這么做。
不過既然他能愿意做這個交易，那對陳舟亢來說自是再好不過的事，避免了浪費他更多時間和精力。
陳舟亢松手，為表誠意直接將那貓眼石送予珩號麒珩老板。
此物到手后，珩老板拿在手里仔細閉著眼感受了一下，片刻后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點點頭欣喜的將之收好。
迫不及待的陳舟亢給他倒了杯酒，問他是怎么和張皎認識的？難道她也是妖怪？滿臉希冀的看著珩老板。
珩老板白了他一眼，慢慢地拿起酒杯，看著陳舟亢沉吟了一會，一飲而盡后，盤腿坐好看著月亮，似是在回憶，又或是組織語言，想著要從何說起……
“我和小皎丫頭是十多年前認識的，那時候她還是個大戶人家的千金，我只是個剛修行兩百多年光陰的小妖……”
“小…小妖？”
陳舟亢看著珩老板忍俊不禁，就你這大肚腩和稀疏的秀發(fā)……
“老子大器晚成不行?。俊?p> 珩老板氣的吼道。
“行行行，您繼續(xù)說……”
陳舟亢擺擺手，憋笑著請他別生氣繼續(xù)說。
珩老板白了他一眼，沒跟他一般見識。
“那天……我在山中修行時，不知道何時被一只修為比我高千年的狼妖給惦記上！趁我吞吐內丹修行之時偷襲我，想要吃了我，搶我的內丹用以吞噬修煉……”
“因為與那只狼妖修為差距太大，被他重創(chuàng)瀕臨死亡，差點就被他殺si……后來，趁他大意之時，我將自己修煉了近兩百年內丹的全部妖力，打出全力一擊，在他晃神之際的時候趁機逃走……”
珩老板拳頭緊攥，這件事無時無刻不在他記憶里反復出現。
自那時他就發(fā)誓，將來如果有機會找到這只大尾巴狼，定要報仇雪恨！
我也把你內丹搶過來，自己不吃我當著他面拿去喂狗！
只是……不說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也不過是羊入虎口，送上門的免費外賣打打牙祭。
一念至此，珩老板無力的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雖然逃過一劫，但內丹受損，沒個十幾年是修養(yǎng)是恢復不過來的……”
“后來呢？”
陳舟亢扒著花生邊嚼邊聽津津有味。
珩老板看了他一眼接著講道：“后來我一路下山，往最近的城鎮(zhèn)逃，目的就是為了人多好遮掩行蹤……我耗盡法力，又拖著重傷之軀，最終也只能撐到逃至城外，然后便意識模糊昏迷過去，被打回原形……”
繼續(xù)添了杯酒，陳舟亢問道：“所以張皎姑娘和您就是在這個時候相遇？”
珩老板輕嘆一口氣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嘭……”
幾杯酒下肚，又加之許是多年來第一次與人傾說，心態(tài)放松之下竟是有了幾分醉意，喝著聊著，忽然珩老板“砰”的一聲，頭部那里炸開一團煙霧，整個腦袋變成一個圓圓大大的貓頭！
“噗…”
陳舟亢差點沒忍住一口噴出，好在及時收住嘴，看著眼前這只有貓妖萌萌的有點可愛又好笑。
明明是個油膩的中年大叔，結果本體卻是一只這么可愛的貓？
可能和陳舟亢聊了這么久，沒有了如之前那樣的生疏防范，所以珩老板也不在意，只是一副少見多怪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
“那時候我以為自己活到頭了？縱然一時半刻死不了，但身處城外荒野，最終也會進了野狗的肚子……”
“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生出那么強烈的想要活下去的念頭！我發(fā)誓，如果有誰能救自己，將來她就是我珩號麒這輩子的大恩人，我這條命就是她的……”
興許是說的起興了，不用陳舟亢多問什么，珩號麒珩老板自己就繼續(xù)講著……
“也許是老天有眼??！上天有好生之德，愿意留我一命……我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就在我自己都快要放棄的時候，只記得隱約間有人將我抱起，一路顛簸一路流血……當我醒來時，發(fā)現自己被包扎成一個團子，躺在一個女人的閨房床榻上，身旁趴著一個小女孩，正是她救了我一命！”
“這個小女孩就是張皎？”
“嗯…”
珩老板點了下頭回應道。
“我就說被我看上的姑娘絕對不賴！嘶啊……”
陳舟亢帥氣的臉盤突顯笑顏，敬了他杯酒，沖珩老板眨了下眼得意的一飲而盡。
“要點臉嗎？”
珩老板鄙視的看著他輕罵道。
陳舟亢毫不在意，又問道：“之后呢？小皎姑娘又發(fā)生了什么事？”
依陳舟亢了解的情況，張皎應該是出現了什么變故，才會和他哥二人離鄉(xiāng)背井來到這天京城。
“之后……”
只是珩老板眼神忽然變得深寒，連胡須都仿佛發(fā)出鋼鐵般的冰冷銳光。
“唉……”
可緊接著又見他一聲嘆息，陳舟亢能感覺出他整個人都好像頹然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