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牽扯是偶然中的巧合,還是與生便存的必然?
“自那次我被救起到后來我能變回人身,足足修養(yǎng)了兩月!那天夜里我能變成人后,我第一時間就想告訴她我是妖?!?p> “如果她能接受,我就留下,不能接受我就離開,以后再找機會報答她……”
珩老板是氣的牙癢癢,但一說到張皎立馬變得溫柔。
“顯然她接受你了。”
如果不接受,他們現(xiàn)在也不會還在一塊了。
珩老板點頭講道:“是的,她比大多數(shù)人都要勇敢的多……”
珩老板說那時候他在張皎姑娘面前從貓變成人,確實嚇了她一跳,躲到柱子后面探出頭看著珩號麒,但她并沒有大喊大叫。
那雙黑亮的大眼新奇的看著自己,最后忍不住開口問他:“你是我撿回來的那只貓?”
珩老板也害怕繼續(xù)嚇著他,站在原地不動,只是點點頭。
“原來阿爹阿娘跟我講的那些故事里的妖怪是真的?”
那時只有八九歲的張皎,并沒有害怕,反而更加好奇的看著珩號麒。
“你救了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我會保護你這一生直到你老去,就當是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p> 珩號麒忽然單漆跪地,然后對張皎伸手,只見他手掌中間有一團紅光綻放,化作一只像人一樣盤坐的迷你小貓!
“這是我的元神妖靈,只要把手伸過來就可以和我定下主仆契約,生死皆在你一念之間?!?p> 這種事給任何一個人都會答應,控制著一只妖,憑借著妖的能力你便可以為所欲為,用處之大不勝枚舉。
但是……
“啥?小皎姑娘拒絕了?”
陳舟亢兩手撐著桌角喊道。
喊出口后陳舟亢又覺得雖然是意料之外,似乎也算情理之中?
那個時候她才多大?一個小孩子面對一只妖怪,內心膽怯害怕,不相信對方說的話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對于陳舟亢心里的猜測,珩號麒又哪里不清楚?所以搖搖頭說道:“你錯了,當時她和我說了一句話……”
……
“我們做朋友吧?”
“雖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樣的妖怪,但我看得出來你不像是個壞人!而且我不想收什么仆人,我沒有朋友,所以我想和你做朋友!”
“阿爹說朋友是互相坦誠的伙伴,是可以將后背交給對方的人,雖然我還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你當我的朋友一樣也可以保護我?。俊?p> 張皎稚氣未脫的聲音,雖然nai萌nai萌的,但透露出的情商顯然遠超同齡人,甚至更年長幾歲的孩子。
當時珩號麒也是愣了好一會兒,他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女孩會說出這番話?
更多沒想到的是,人類會放棄這樣一個收免費打手保鏢的機會?當然,這可能和她年紀懵懂也不無關系。
雖然有點矯情,但珩號麒心里還是有股暖意流淌而過。
妖怪對于人類而言,是一種恐懼、嗜血、強大的異類生物!但同時人類心理上的虛榮、貪婪、欲望的驅使,讓許多人又愛又恨。
愛的是他們都想圈養(yǎng)一只甚至更多的妖,來幫助他們將所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例如金錢、權利,女人等,都據(jù)為己有的強大外力。
而恨,自不必多說,無非就是恐懼他們的能力和兇性,愛而不得,便由此生恨。
所以,對于妖怪而言,人類并不會將他們當人看,妖就是妖,只是會法術的畜牲和異類。
這也是為何,當珩號麒聽到張皎說想和他做朋友時訝異的原因。
……
“從那天起,我們便成了朋友,白天我就變成貓跟著她,晚上我就暗中保護她,我們約定我的存在只有她知道,所以除了她以外無人知曉我?!?p> 珩號麒自顧自地又倒了杯酒,大貓臉微紅一飲而盡。
陳舟亢無奈的輕嘆,對于人與妖的這些事他自然是知曉的,孰好孰壞不論,單是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便已是無法改變人與妖的種族存在關系。
說起來,他自己也是七八年前留洋去國外跟他二叔走遍各國做生意時,他才知道這世界原來真的有妖怪!
“既然有你保護她,為什么現(xiàn)在的小皎姑娘好像并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有個千金小姐的模樣?反而還淪落成一個靠賣藝為生的戲子?還有她母親是怎么死的?”
陳舟亢想知道后來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當她了解了張皎姑娘的身世后,又想起現(xiàn)在她為了報仇竟跑去做唱戲的戲子?
如果是愛好便罷了,關鍵是她帶著復仇的念頭,讓自己臥薪嘗膽,十年磨一劍的只是為了等待那不知何時才能有機會報仇的時機?哪怕是一絲接近的機會……
陳舟亢心疼了,眼眶都有些紅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一個小女孩在天京城摸爬滾打,忍痛蟄伏十年?
所以他問珩號麒時,口氣中還帶著質問的語氣。
不過他忘了他又不是張皎的誰…
“你是怎么知道她母親死了?”珩號麒驚訝的看著他。
“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自有我的法子,所以你最好不要對我有什么欺瞞!”
陳舟亢眼睛眨了眨,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么,當然是因為心虛。
珩老板現(xiàn)在還真對他有一絲凝重,愈發(fā)覺得這小子水深看不透,甚至潛意識里不自覺誕生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忌憚。
既然他不肯說,自己也沒有理由過多bi問,只好繼續(xù)給他講道:“那是一年之后的事了……”
“那天是她十歲生辰,傍晚時分,夜幕剛要降臨,她父母和哥哥都在家陪她吃壽席……”
……
“噫哈哈哈…”
忽然一陣驚悚笑聲打破了他們其樂融融的歡聲笑語。
“砰砰砰…”
緊接著院中忽有炸響聲,亮光一閃,煙霧中出現(xiàn)了幾個東瀛忍者打扮的黑衣人,幾人或雙手抱胸而立,或單手橫持反握東瀛倭刀,或手捏印決暗器……但無一例外,露出的雙眼中只有冷漠,一身殺氣外露。
呼!
接著一道灰云從天而降,落進張家大院后原地散開露出兩道身影。
其中一人冷漠喝喊道:“張乾元何在?”
其聲沉厚,不見大喊卻能聲透四屋內院,眾人皆聞知。
來者二人中,一人身穿紫金狩衣,面貌年輕看起來不過三十多一點,這人便是叫伊藤左二!
另一人長發(fā)飄散,是男卻出女聲?其身著黑紅色武士服,廣袖薄衣戴著玉腰帶,走混搭風?不倫不類的,半肩臂外露邪里邪氣,且周身黑紫色邪氣環(huán)繞,尤其是額頭一側長有一只巴掌長,兩指寬,形似珊瑚卻如鋼鐵般鋒利的紅角,極為詭異。
“該來的總歸是逃不掉……”
此時屋內一個中年男子輕輕放下筷子輕聲悲嘆,此人便是被喚作張乾元的那個人。
對于外面的闖入者,他雖驚慌了一下,但隨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眉頭微皺就不再多說什么。
似乎他早有預料會有人來一樣,所以此刻再無慌亂神色。眼里只有她的家人,像是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看著桌上的酒,猛灌一口,然后起身走到一旁柱子那,抬手將柱子上的燈罩轉了一下,咔咔咔聲傳出,另一邊的墻面竟是忽然出現(xiàn)一個缺口?
“伍達,你帶明子和孩子們從密道先走!”
這張乾元就是張皎張猛的父親!
開啟通道后對坐在孩子旁邊的一個中年男子囑咐道,而他口中喊的明子正是她的妻子,全名叫安倍明子,是個東瀛女人。
“老乾,你們走我留下來,我倒要看看來得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讓我們躲躲藏藏這么些年,現(xiàn)在還敢來張家鬧事……”
說著就要起身前去開門會一會來者不善的那些人。
“伍達,不許去!”
那叫伍達的愣了一下,然后便聽張乾元說道:“你不了解!那些人不是你我能對付得了,你打不過他們的!趕緊帶著他們走吧,我想辦法留下來拖延時間……”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就當我求你了,只求老哥以后照顧好我妻兒!”
伍達欲言又止,心想這都還沒打呢,怎么就滅自家威風?顯然伍達對自己的身手還是頗有自信!
不過縱然心里再不舒服,他也不好忤逆張乾元的意思。
“元,你帶孩子們走!”
這時身旁一直未曾開口的張乾元的妻子,安倍明子走到他面前。
“把那個東西給我,我留下來給你們拖延時間,只要東西在我這里,他們就不會去追你們的!”
“只是怕要對不起神醫(yī)了,不能履行對他的承諾……ri后若是遇到他,請?zhí)嫖抑x謝神醫(yī),給了我十年生命,讓我為你生下這兩個孩子……”
張乾元的妻子安倍明子兩手握著他的手,再看向兩個孩子,悲笑著摸了他們的頭,
“你說什么胡話!我費盡心思,苦尋多年,只為給你求醫(yī),難道就是要讓你替我去死的嗎?那我這些年的努力是為了什么?”張乾元斥罵道。
“陪你度過的這些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能遇見你,明子已經知足了!”
安倍明子眼角留下一行淚水,但卻面帶微笑,盡管眼里望著孩子滿是不舍,但在最后摸了一下張乾元和兩個孩子的臉后,她知道再拖下去他們誰都走不了!
于是只見明子決然地掏出一張破舊的長符貼在他胸前,張乾元的身體此時忽然無法動彈,連說話都無法開口。
這種長符與華夏道家法師所用不同,上面畫寫的都是些東瀛文和如蚯蚓蝌蚪般看似簡易卻看不懂的奇怪符文。
張乾元震驚的看著眼前與她同床共枕,相伴多年的妻子,忽然有種陌生的感覺?他從未知曉自己的妻子竟對他還隱藏著某些秘密。
安倍明子沒有去看他的眼睛,也沒時間再去多做何解釋,盡管忍著眼眶里打轉的淚水,但還是在轉身的時候溢滿了出來……
咻!
安倍明子單手結印,一手又摸出一張長符,結印那只手指向長符,那黃符竟是緩緩飄起,定在安倍明子身前,接著便是見她兩手匯合交叉變換結印,食指中指并指著那黃符,咻的一聲那符紙便飛向大門緊貼其上。
“我撐不了多久,伍達哥你帶元和孩子們趕快走!”
做完這些,安倍明子一直保持著指向那扇門的動作,或者說是指向那道符紙,一動不動,但卻仍然悲痛發(fā)聲讓他們快走。
伍達被這架勢搞得有些懵了,直發(fā)呆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面色糾結地看了看張乾元,又看了看安倍明子,最終咬牙走向張乾元,選擇了帶他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乾,對不住了……”
說完便扛起張乾元,或拉或推著兩個孩子進了密道,當要關上密道時,伍達捏著拳頭背對著安倍明子大聲吼了句:“弟妹,保重!”
嘭!
一聲悶響,密室暗門重新合上,也隔斷了生死界……
……
砰!
外面那個額生獨角的怪人單臂一揮,那扇門卻沒有想象中的破開,反而被彈開來了?
“嗯?怎么回事?這里還有懂法術的人?”
那發(fā)出女聲的怪人意外了一下,那一口讓人聽不懂的東瀛話表明了他來自哪里。
對于那門竟沒有第一時間破開,他并沒有多在意與擔憂什么,如果真有什么大能者早就出來了,何必還躲著?是以在說完這話后不再廢話,單手一卷,一掌拍出,滾滾紫霧猶如化作一條濃煙大龍,咆哮轟向大門。
嘭!
一聲巨響,這次大門僅僅是維持了一瞬便被轟爛了。
“嗯?女人?”
“張乾元呢?難道是怕si讓一個人女人替他出來送死?”
那額生獨角的怪人見一個女人自門內走出,訝異地皺著眉頭,伊藤左二也是在愣了一下,然后質問安倍明子,還不忘譏諷嘲笑一番。
安倍明子音含怒氣地用東瀛話回說道:“閉嘴!”
安倍明子兩眼皆是冷色,斥罵了一句后,伸手入懷掏出兩張紙符扔出,雙手飛快結印,嘴里用東瀛話念叨著不知名咒語,一個五芒星圖案隨著兩手結印的軌跡迅速完整亮起。
“東瀛人?”
伊藤左二驚訝的看著安倍明子。
“嘭!”
那兩張紙符也同時變成了兩只一米來高的紅藍小鬼。
兩只小鬼長的一樣矮小,圓滾滾的身體,細長的胳膊和手指,兩條腿只有胳膊的三分之一長。
嘴巴倒是不一樣,紅色小鬼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尖牙利齒。
藍色小鬼嘴倒也不小,只是和紅色小鬼相比起來留顯得正常一些。
“嗯,那是……晴明桔梗印!”
伊藤左二兩眼一瞪,眼中精光閃過,驚視著安倍明子質問道:“晴明公是你什么人?”
許是因為還沒習慣這里會有一個本國人出現(xiàn),所以習慣性的用華語追問。
……
“不是,你等等!你不是跟著張皎姑娘進了密道走了嗎?你怎么知道后面發(fā)生的事?”
正講地情緒投入的珩號麒珩老板忽然被陳舟亢打斷。
“進密道前小皎丫頭偷偷讓我留下,想要我救她娘親,只是……”
“只是當時你并沒有出手相救?而是選擇了見死不救?”
陳舟亢凝視著他,言語間質疑和冷漠地揣測道。
“呸!老子是那樣的人嘛?”
“你是人嗎?”
“我……我是那樣的妖嘛~”
珩老板想要駁斥,可一想自己確實不是人。
“那到底是為什么?”陳舟亢追問道。
珩號麒無奈嘆聲,解釋道:“那時候我修養(yǎng)了一年多,傷勢基本算是恢復的差不多……想著既然是小皎丫頭的父母那就留下來唄?到時候真要有危險,關鍵時刻出下手,對付幾個凡人還不簡單?于是就躲在暗中偷窺呸…暗中監(jiān)護!”
陳舟亢無語的挑了下眉,這家伙看著就覺得猥瑣,膽小,以前肯定沒少干過這事吧?
珩老板沒理會他的眼神,而是盯著月亮,語氣忽然變得森冷:“只是沒想到那家伙也出現(xiàn)了……”
“誰?”
珩老板扭頭看向陳舟亢,眼中冷芒閃過,咬牙切齒地,拳頭額…貓爪緊握,然后“鏘”的一聲,彈出五根鋒利的爪子,說了四個字!
“狗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