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廖接過鐵盤,立馬臉色一變,這上面的氣息他再熟悉不過了!
鐵盤中是一塊小指大小的黑色腐肉,這明顯不是這具尸體的人體組織。
而讓方廖為之色變的是這腐肉散發(fā)出來的一股黑氣!這種黑色氣息普通人是無法看見,也只有方廖這等學過特殊本領的人才能看到。
此刻這塊腐肉正充斥著一股黑色的氣息,這種氣息就是陰邪之氣,而陰邪之氣只有污穢之物和吸食過人類精氣、血肉的妖類才有。
“難道真的是鬼?”
方廖拿鑷子夾起那一小塊腐肉皺眉道。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這塊組織不像妖怪身上,因為沒有活物的生氣。
它也不是沒打過妖怪,知道這世間有大量的妖怪。
而gui這種污穢東西,他長這么大都沒見過!所以方廖心中其實更偏向于是惡妖在作祟。
只是,這妖怪好像也不可能有這種狀態(tài)的肉體?
腐爛不堪,充滿惡臭,黑的像墨汁泡過的一樣,與他以前見過的妖肉相差十萬八千里,這才讓方廖有些不確定……
方廖妻子楚言似是看出他心中疑慮,提示他道:“都說鬼祟腌臜之物見不得光,你對著光試試?”
“對?。∥以趺礇]想到?”
楚言一語點醒方廖。
所謂月陰日陽,月藏精氣,日蘊陽火;月出日隱,便無陽氣輻射,最適合污穢之物出沒。而夜盡天明則是陽氣愈盛之始,若真是鬼祟之物無不懼藏,相生相克,照之即消!
因為白天是人活動的世界,即便沒有太陽,人群散發(fā)出來的正陽之氣,也能讓污穢之物退避三舍。
想明白這一點,方廖拿著鑷子緩緩靠近墻上通氣窗口照射進來的白光……
“嗤……”
當那腐肉被白光照射到時,立刻便如陽春融雪般快速蒸發(fā),發(fā)出只有他們夫妻二人能看見的黑色煙霧,短短三個呼吸就徹底消散不見。
這還是因為太陽沒升起多少,陽氣并不強烈的緣故,不然這么小一塊腐肉,只稍一瞬便會立即煙消云散。
望著眼前空無一物的鑷子,方廖久久不能回神……
“這世上真的有gui這種東西存在嗎?”
方廖并不是完全的唯物主義者,畢竟小時候他也不相信這世間有妖的存在,但是隨著自己學了佛家秘法,開了一只天眼,也打殺過不少為非作歹的妖物,才逐漸接受這個事實。
可即便如此,他長這么大也沒見過真正意義上的gui!
gui故事倒是聽過不少……今天的事又一次讓他的世界觀稍稍顛顫了一下。
楚言解開白大褂,走過來輕聲安慰道:“這世界這么大,我們不過偏居一隅,即便有一些超出我們認知范圍以外的事物存在,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我們探知能力有限罷了?!?p> 楚言也是留過洋的人,在美利堅待過幾年,學的是生物醫(yī)學,也是一名非常專業(yè)的法醫(yī)。所以這留過洋的人,說話水平就是不一樣。
方廖不是那迂腐頑固之人,收起腦中的各種雜亂心緒,臉色恢復之前的冷峻嚴肅。
“阿言,你退開一點?!?p> 楚言知道他準備要干什么,所以聞言頜首轉身退到一邊。
方廖走到尸體頭向那邊,兩手抬起,左右手的中食指并指如劍,蓋在尸體的雙眼處,然后閉眼屏息靜氣,嘴里念起佛家秘咒……
“此世界、他世界,此國土、他國土,諸佛菩薩天龍鬼神,千劫測度,文殊今來,借汝神力觀一切,吾以佛眼觀故……開!”
隨著一聲大喝!忽有金色紋路自方廖右頸下迅速向上蔓延,頃刻間便附著滿右眼部分。
閉著的雙眼亦是在此刻猛地睜開,右眼黑色眼珠此時一片金黃,那放在尸體眼部的手指也同時分開,扒開了尸體的眼皮!
只見尸體的眼珠此時竟詭異地向上轉動了一下,對上方廖的雙眼……
唰!
方廖眼中視覺忽然如漩渦一般旋轉,下一刻眼前景象一變,在黑夜中他見到一張年輕男子的臉!
那年輕男子扶著尸體輕輕放下,與另一個人在說著什么,而那個人一只手放在尸體的胸口上像是找什么東西?
但是因為視角緣故,方廖看不清他的臉,不過從模糊的半身衣服和輪廓,可以看出是個體態(tài)豐滿的男子。
眼中金光退散恢復回黑色的眼珠,那些攀爬在臉上的紋路也開始消退不見……
剛才方廖身上的奇異表現(xiàn),是他以佛道秘法輔以天眼發(fā)動的術法,沒有什么殺傷力,但是卻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例如化作人形的妖怪,和人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人在死亡的前一刻,所看見的最后一幕影像會定格在他的眼中,方廖將這種現(xiàn)象稱之為記憶影像。
而方廖開的那只天眼輔以某種佛宗秘法的話,倒是可以強行開啟觀看這種記憶影像。不過只能看到死者生前所見的短暫片刻,無法時光倒流,追本溯源,因為……
那樣太扯蛋了。
……
“老公沒事吧?有看到什么嗎?”
楚言上前扶著因為后遺癥而有些眼冒金星,大腦天旋地轉的方廖。
方廖輕輕揉了下頭,腦中快速平復,回憶著剛才見過的兩個男人中,那個唯一能看清臉的年輕男子,然后走到一邊熟悉的桌子上,拿起鉛筆和紙張快速臨摹出那張臉。
也就十來分鐘,方廖便分毫不差地繪出了腦海中那個年輕男子的臉。
拿起畫好的畫像對楚言講道:“我看見了兩個人,但是其中一個看不全,只有這一個小子的臉看的一清二楚!他們的嫌疑最大,我想他們極有可能就是殺人兇手!”
方廖說完咧嘴一笑,這下就不會被扣薪水了!
這怕是他做這個探長有史以來案子破的最輕松的一次了?
楚言也是微微一笑,案子能早點破,她們也能早輕松一些。
“阿全!”
方廖偏頭對門外喊道。
“哎!”
之前那個帶方廖過來的年輕警員一直在門外候著,現(xiàn)在聽到方廖喊他,立刻跑進來。
“去,讓偵查科的人,照這個畫像多印制一些,然后全城張貼抓捕?!?p> 那個叫阿全的警員接過畫像看了看,然后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那英租界和東瀛國租界那邊……”
方廖眼睛一斜,看著他,都不用再說什么,那警員嚇的立馬挺起胸膛敬禮應了聲“是”!然后一溜煙地跑出去了。
楚言一旁無奈地笑著搖頭。
那叫阿全的警員心中也是怪自己多嘴一問。
方廖什么人誰不知道?眼里只有案子和真兇,管你什么身份,背后什么勢力?只要是跟他案子有關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尤其是那些洋鬼子的租界,別人怕他們方廖可不怕!就算躲在租界里,揪也要給你揪出來。
“早上過來還沒吃早飯吧?你去我辦公室等我,我出去給你買點兒。”
吩咐完阿全,方廖與楚言也離開停尸房,這時方廖才想起兩人一大早就被叫起來忙活,水都沒喝一口呢!
楚言也是摸了摸肚子確實有些餓了,溫柔地點了點頭。
……
此時已經(jīng)日出山頭,巡捕房外的街上車水馬龍,叫買叫賣聲絡繹不絕,十分熱鬧。
出了巡捕房大門不遠處便有許多早點鋪,包子豆?jié){大饅頭,油條油餅驢打滾,韭菜盒子驢肉火燒……各種吃食是應有盡有,十分豐富。
“呦,廖探長昨晚又在巡捕房過夜啊?可真辛苦您了,今天想吃什么?。俊?p> “一個驢肉火燒,兩個包子……”
“小方啊,今天要來碗豆?jié){嗎?”
……
西城這塊基本沒人不熟悉方廖的,都是街里街坊的老熟人老主顧,出門逛著早市便與他們一一熟絡地聊著。
不多時,方廖就買好了,提著一溜的早點準備回去。
“嗯?”
剛往回走沒幾步,方廖不經(jīng)意的眼睛一撇,驚疑的停下腳步,看著一個身穿運動服的年輕人從遠處慢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四處觀望。
那人離方廖越來越近,就在他即將從眼前擦身而過時,方廖才回過神來,心道:“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還自個送上門來了?”
當那年輕人從方廖面前跑過時,方廖身子都沒動,只是左手迅速探出,扣住那年輕人的肩膀,那年輕人吃痛立刻被動地停住了身形。
還不待年輕人開口說話,只見方廖扭頭對他邪魅一笑,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朝陽的照射下,本有些英俊瀟灑的臉龐,此刻在陳舟亢眼中就是瘆人的微笑,雪白的牙齒閃了一下銀光。
“小dei,這么早去哪兒???來投案自首的嗎?”
……
因為昨天發(fā)生的事,還有張皎的事,陳舟亢壓根沒有深睡,所以習慣性的早早起床出門跑步。
不過今天更換了路線,因為陳舟亢想多領略一下家鄉(xiāng)的味道和風景,所以住在DC區(qū)的他,就選擇了西城,正好來回可以繞一圈天京城中心。
一路慢跑走,馬觀花地跑到了西城中心區(qū)域,看著街道兩旁的各種吃食,味道還挺香的……
正當他從一個提溜著早點的光頭男子前跑過時,那個光頭忽然朝他下手,手掌跟鉗子一樣,狠狠地扣住他的左肩。
沒錯,事兒就是這么巧,點兒就是這么背!
……
“哎,大哥有話好好說,疼疼疼……”
陳舟亢被捏著肩膀,抓著方廖的手,疼他的挺腰側弓,連連開口求饒。
二叔有云,遇敵不明又被先發(fā)制人的情況下,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先開口求饒,示敵以弱,然后攻其不備!若實在不敵,趕緊逃命。
……
方廖聞言手掌一松,陳舟亢見機則立馬一個后翻彎腰下探,左手撐地腰身一扭,一個鞭腿快而狠地劈向方廖的腦袋。
“呵…”
一聲冷笑,方廖腳步都沒動,左手拳頭一攥,抬起胳膊用小臂擋下陳舟亢的倒立鞭腿。
嘭!
一聲悶響,讓身為二流中品高手的方廖都是微微震了一下,手臂有些微疼。
心中略微有些訝異,沒想到這個三流上品的年輕人,還非一般三流貨色?。?p> 雖然方廖只是身體微震了一下,但陳舟亢卻是感覺猶如踢了一塊鐵板!
這是他第一次和二流高手真正意義上的交手,也讓他心里有了比較,知道了修為品階間的差距是多么大。
陳舟亢一擊未能建功,反而自己被震開,但多年的野外戰(zhàn)斗經(jīng)驗,使他的神經(jīng)反應和對戰(zhàn)局的時機把握也比他人更靈敏迅捷。
在身體被震開的一瞬間,陳舟亢左手下意識使出了猴子偷桃!
“啊……”
方廖猛地發(fā)出一聲慘叫!
當陳舟亢身體被方廖震飛的下一刻,他原本就要一拳打出,給凌空飛起的陳舟亢肚子上來一記重拳的,結果誰曾想這小子忒不地道,年輕人不講武德!直接一把猴子偷桃,抓住了他的生命之蛋……
“砰!”
好在陳舟亢沒抓緊,只是狠狠抓了一下,便因為身體被震飛的慣性而脫手,一聲巨響,身子砸落在兩米外的菜攤上。
“噗……”
陳舟亢迅速翻身蹲起,面上一陣通紅,氣血翻涌壓制不住,最終還是忍不住小吐了一口老血。
然后眼神冰冷戒備地望著三米外,夾緊雙腿彎腰撅臀,半跪倒在地上,一手捏著拳頭一手捂著下體,因疼痛扭曲的方廖。
陳舟亢見之忍不住眉頭一挑,眼睛眨了眨,心中暗自猜測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可我當時也是下意識地抬手一撈……我也收不住手?。?p> “那個……你沒事吧?
陳舟亢緩緩狼狽起身,小心翼翼地低著頭輕聲詢問了一句。
但這光頭沒講話,只是低頭趴在地上伸出顫抖的手指著陳舟亢。
陳舟亢見狀搶先開口,義正言辭地對方廖解釋。
“我先聲明?。∈悄阆葘ξ覄邮值?,我只是正當防衛(wèi),而且…我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