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團隊的壯大，何朵開始單獨選址租房，帶著網(wǎng)絡正式遷了出去。自此后便有了自己的獨立“小國”，成了名副其實的“女王”。女王一詞自然是同事們私下玩笑時隨口起的綽號，卻也印證了何朵對這個小網(wǎng)絡的實際控制權。雖然秦風早已是公認的幕后軍師，但不妨礙何朵認真編織管理這個小團隊。如今的她早已熟練掌握公司各項制度，并且把所有規(guī)則發(fā)揮的淋漓盡致。在這個小小的世界里，每一層成員都堅定地執(zhí)行著自己的任務，也都與當初的何朵一樣，對上一層級的神秘工作充滿好奇和向往。
也是從何朵這一代開始，網(wǎng)絡中其他行業(yè)出身的成員越來越多。原先的表演系大家族多數(shù)已經(jīng)成功晉升，少數(shù)還掙扎在起跑線的余兵也隨著領頭人陸續(xù)遷到了周邊其他城市。如今網(wǎng)絡中的成員要么出自基層打工人員，要么就是做生意的有錢人家，人員素質更加接地氣，兩極分化也更加明顯。成員們年齡跨度也很大，有五六十歲的退休老黨員，也有剛年滿十八周歲的小青年。雖然人人都自覺地遵守著行業(yè)規(guī)則，表面上都在相互恭謹?shù)睾押蛯W習，但真正的友誼大多只存在于三兩結對時的私下玩樂中。
相比之下，來自富裕地區(qū)或者大城市的青年們會更愛玩，且玩的更加開放。雖然公司明文規(guī)定禁止發(fā)展男女關系（除非來之前就已經(jīng)是情侶），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況團隊中大多是年輕男女。無論上面如何壓制避諱，總還是會有各種不同的曖昧漂浮在某些角落，成為人們閑暇時隱晦的玩笑話題。
即便是在何朵這種樸實單純的團隊里，也總少不了類似的傳聞或者段子閃爍在茶余飯后。最讓何朵和秦風費神的要數(shù)羅小文的哥哥羅小凡，別看這人名字平凡，人卻異常陽光帥氣。關鍵他本人很能意識到這一點，自我欣賞度極高。從來到寢室的第一天起，羅小凡就積極和寢室里的女生們打鬧，而且他最喜歡撩的就是何朵。
第一次看到羅小凡的時候，何朵還是有些小震驚的。這個染著一頭黃發(fā)，桀驁不馴的男生，言行舉止中張力十足，活脫脫一匹脫韁的野馬，一看就不好對付。羅小凡雖然是羅小文和羅小可的大哥，但舉手投足間總流露出孩童般的幼稚，全然沒有大哥的樣子。無論有人沒人，他都會時不時優(yōu)雅地甩甩那頭昂揚的秀發(fā)，然后伸手從前往后輕輕捋一遍，享受頭發(fā)從指縫間流水般滑行的帥氣。
“關于這兩條，一定一定要謹記。日常工作時多學多看多留點心眼，關鍵時刻就不會掉鏈子。羅小凡，把頭轉過去！”
“哈哈哈！是不是怕了？”
“幼稚——”
羅小凡總會在何朵聊天投入的時候，突然間表情一變，原先一本正經(jīng)的神情瞬間轉為擠眉弄眼，弄得何朵哭笑不得。起初她還會被羅小凡逗得臉紅心跳，到后來也就見怪不怪。無論羅小凡如何使勁渾身解數(shù)，她都只會不耐煩地呵斥回去。
羅小凡的帥是公認的。何朵自認長這么大見過的所有男生里，論帥羅小凡絕對可以排第一。就說那一臉精雕細琢的俊朗輪廓，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完美到令人震撼。一雙冷靜凌厲的大眼睛，占盡了一個男人可以想象到的全部剛毅，卻總如狡黠的狐貍般，在你不經(jīng)意間釋放出絲絲妖媚。尤其是那一說話就自帶壞笑的嘴角，只要輕輕一個勾起，就能讓人心跳加速，不敢直視。
羅小凡并不是何朵的直接下屬，他的日常工作多由秦風主導，如此何朵尚有資歷偶爾壓壓場子。這人雖然一身公子哥的不羈氣息，在秦風面前卻很是溫順。因為不管他調皮還是嚴肅，秦風那死人氣十足的面癱臉都會讓一切變得無趣，令人不自覺地就乖巧起來。也正是因為日常對秦風太過言聽計從，羅小凡跳脫的性子更需要一個發(fā)泄的出口。因此只要一到集體放松的時刻，羅小凡就會瞬間成為全場的主角。
秦風雖然“面癱”，好歹非常識大體，再多的憂心煩惱也不會在場面上表現(xiàn)出來，該玩該鬧時也會樂顛顛在一旁起哄甚至參與。游戲始終是所有成員每天最開心的事情，尤其是沒有新人的時候，大家不需要刻意讓著或者討好誰，玩的最是盡興，各種鬼點子也會層出不窮地抖露出來。狼人殺和誰是臥底是大家的最愛，但很耗費時間，不能經(jīng)常玩。相比而言，短平快又刺激的游戲會更受歡迎，其中最讓人興奮心跳的就是吸星大法，或者類似“對不起，我愛你”之類的曖昧游戲。
“洪濤，邊上去，去去！我要挨著我們家朵朵坐！”
“切，你確定你能贏我？”何朵不屑地說道。
每逢此類游戲，羅小凡定會主動坐在兩個女孩中間。用他的話說，這時不占便宜還等何時？也許出于男人天生愛斗爭的心態(tài)，而何朵和秦風又走的很近，羅小凡便會時常不遺余力地擠在何朵身邊。在他看來，雖然在精神地位上自己遠不如秦風，其他方面可不能輕易認輸，不然有損他連州第一帥的稱號。只不過何朵的游戲水平早已是高階，有她參與的游戲，即便等到散場也很少會輸，除非是她大意。因此羅小凡很少真正占到“便宜”。
“你干嘛坐這里呀，秦風，你坐旁邊去！”何朵故作嫌棄地說道。
“哎喲哎喲，你叫我啥？哥都不叫了！再說，我咋了就不能坐這兒了？這兒寫你家地名啦？”秦風一臉委屈的道。
何朵沒有搭理他，嘻嘻一笑，主動跑到羅小文那里，把羅小文推了過來。羅小凡見狀，也嘿嘿笑著跟了過去。
羅小文笑靨如花，乖乖坐到何朵之前的位子上，同時悄悄瞥了一眼秦風。這么長時間來，秦風對她一直冷若冰霜，但凡她稍有不對，都會遭到秦風的嚴厲批評。每每如此，羅小文也只會笑著接受。雖然她對秦風一直態(tài)度乖巧，本人卻是個眼大心大的行動派，工作上沖勁強橫，團隊發(fā)展很是神速。秦風怕兜不住態(tài)勢，所以一直以壓制的方式控制著她的發(fā)展。但越是這樣，羅小文就越是在意秦風。
秦風并沒給羅小文好臉色，反而還惡狠狠盯了一眼何朵。何朵以他們雙方才能看懂的眼神壞笑著懟了回去，扭頭便跟羅小凡抬起杠來。如今大家已經(jīng)相處了兩三個月，何朵對羅小凡的免疫力也大幅提高。只要他不突然撩騷，何朵還是可以正常水平與其對壘。
又到了玩吸星大法的時候，羅小凡一臉壞笑地收拾著撲克牌。游戲緊張刺激地進行著，總是會有人吸不走紙牌，也總會有人從中搗亂，大家嘻嘻哈哈打打鬧鬧，玩的不勝熱鬧。只是每次紙牌輪到何朵這里都會快速通過，急得羅小凡一直跳腳。眼看著紙牌又傳到了羅小凡嘴上，他再次調整狀態(tài)，認真地努起優(yōu)雅的下巴，吸著大氣轉向何朵，眼睛還不忘忽閃閃眨巴幾下。何朵瞅準時機，在雙方氣息最穩(wěn)定的時候湊了上去，眼看又是一個順利的交接。
羅小凡卻突然一個眨眼，把頭側到一邊，就是不讓何朵碰到撲克牌。何朵對這一招早有預判，起身淡定地掰過羅小凡的頭，雙手夾住他的下巴，再次深吸一口氣湊了上去。眾人被何朵這冷靜強勢的操作逗得開心無比，開始歡呼起哄起來。
“且，誰怕誰？還想在我面前耍小動作?！焙味湫睦锏靡鉄o比。羅小凡卻突然大力抓住了何朵的手腕，順勢往兩邊一開。何朵力氣哪里比得過男生，真被羅小凡使勁兒一拉，手上力氣全被卸了去，不由得身子一抻，向前趴了下去。
“哇塞！”
“哈哈哈，牛掰！”
“小凡，厲害啊，你成功啦！”
人們興奮地歡呼著，整個屋子瞬間沸騰。羅小凡嘴巴上的紙牌早已掉到地上，而何朵正趴在他身上，直直地親了上去。
何朵只感覺雙唇像是碰到個軟軟的果凍般，但很快又被羅小凡的牙齒咯的有些發(fā)痛。然而這些都來不及反應，電光石火間，她已經(jīng)迅速坐了回去，快到仿佛上一個畫面只是大家的幻境。
“媽的，羅小凡，你個不要臉的，老子初吻都被你搶走了！”何朵掄起墻角的枕頭打了過去。
“耶耶耶！果然世上無難事，只要功夫深?。∥伊_小凡終于成功了哈哈哈！”羅小凡得意地壞笑著，象征性地躲避了幾下何朵的追打。
“好了好了，我也要我也要，快快，接著玩！”洪濤著急地催促道。
那邊秦風也跟著大家樂呵呵笑了好一會兒。這一鬧群情激動，紛紛吵著要繼續(xù)推進游戲。羅小凡舔著臉把何朵拉回位置，“女神饒命”“女王萬歲”，說了個遍，陰陽怪氣地陪著不是。
紙牌繼續(xù)往下接力，很快就到了羅小文那邊，接到牌的羅小文乖巧地把頭側過去，秦風也正兒八經(jīng)地深吸口氣準備迎接。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洪濤悄悄湊了上去，一個快手奪牌，在秦風正要吸到時抽掉了紙牌。秦風哪里想到會來這一出，還沒來的及反應，嘴巴已經(jīng)輕輕地親上了羅小文。
現(xiàn)場再次沸騰起來。
羅小文羞澀地笑著，紅著臉佯裝生氣般呵斥了洪濤兩句。秦風則一臉黑氣。雖然他已經(jīng)在有意控制自己的反應，但那種死寂的肅殺之氣還是瞬間冰封了整個屋子，弄的眾人逐漸開始尷尬起來。
何朵看苗頭不對，便大聲嚷嚷道：“好啦，今天就到這兒吧！大家嗨皮也嗨皮了，早點休息，睡不著的背誦公司八大心態(tài)！”
指令一出，眾人像得救般四散逃離，只剩幾個吃瓜不嫌事大的還在角落里竊竊嬉笑。幾分鐘后，秦風似乎也已調整好了心情，伸了個攔腰，再次斜躺在地墊上，拿起手機煞有介事地忙活起來。
何朵清了清嗓子，也不動彈，只笑瞇瞇地瞅著他，心想等他回望自己的時候，好送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沒成想秦風壓根不就搭理自己，端著手機看的越發(fā)投入。何朵看笑話無果，便也懶得久坐，起身去往寢室。無意間瞥到等在洗手間門口的羅小文，正小心翼翼地瞅著秦風。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何朵心里默念道。
在網(wǎng)絡里，并不是所有人的事業(yè)發(fā)展都如何朵這般順利，就連起初與她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很多成員，到現(xiàn)在依然有很多還是光桿大兵。比如跟何朵關系最好的飛機哥，還有那個不愛說話的矮個武藝男。如今何朵已經(jīng)單獨遷了新的住處，同他們的往來便僅限于日常上課時，或者下午偶爾的上門拜訪。
成員們每天下午拜訪培訓師時都會有自己的時間安排，聊差不多后會根據(jù)順序陸續(xù)告辭離開。而那些關系親近的成員，只要沒有特殊安排，大多會呆到最后，等外人都離開，再安靜的說些體己話。何朵因親和力出眾，來訪人員越來越多，以至于連飛機哥等這些老伙伴為了等她的空閑，都要干坐很久。如今他已經(jīng)兩個月沒有發(fā)展出下屬，臉上寫滿泄氣。好容易等到眾人離開，飛機哥才將身子一歪靠在墻頭，苦大仇深地嘆著氣。
“憋壞了吧？一進門就看到你的苦瓜臉，拉的比我家拖把還長?！焙味浒驯P腿的坐姿改成側坐，抻了抻發(fā)麻的腿，笑著說道。
“真的嗎？這么明顯？”飛機哥苦笑道。
“起碼對我來說是這樣的。咱們誰跟誰，我還不了解你？”何朵挑眉道。
“也是，咱們一個戰(zhàn)壕里出來的。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放什么*，哈哈！”飛機哥自嘲著，表情開始松動起來。
“好久沒看到叔叔了，他回去了嗎？”何朵問道。飛哥的父親是他迄今為止第一個下屬，也是唯一一個?？刹恢涝趺椿厥拢缸觽z來來去去忙活了大半年，硬是半點進展都沒有。
“回去了。一直待著也沒啥意思，總要有一個人出去賺經(jīng)費?！憋w機哥撇嘴道。接連受到打擊的他，身上早已沒有了原先的跳脫。
何朵趕緊轉圜道：“其實這樣挺好，樹挪死人挪活，一直僵在這里也憋屈的。事業(yè)這事情，本身就是百轉千回，誰知道哪一刻你就迎來轉機了呢？”
飛機哥面色稍微緩和了些，情緒卻依然有些低沉，嘆道：“真沒想到，這件事情會這么難。朵妹子，哥跟你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p> “別呀，哥?！焙味淙崧暟参康溃骸皠?chuàng)業(yè)不都是這樣嗎？誰都不知道奇跡會在哪一刻發(fā)生。但是如果放棄了，那就完全沒有奇跡可言了。咱們網(wǎng)里多少經(jīng)典案例，不都是一年半載不開花，結果一夜間就功成名就的呀？可不要輕易否定自己！”
“嗨，哥就是跟你吐吐槽，訴個苦，哪那么容易放棄！”飛哥一看何朵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趕緊主動調整情緒道。
“這就對了嘛！以后多來我這里，咱們常聊天，心情就好了?！焙味湫Φ馈?p> “那倒是。不過你這話說的，是不是想我啦？”飛機哥眼珠子一轉，又回到了從前那個正經(jīng)不過三秒的老樣子。
“哈哈哈，驗證通過，我飛哥還是我飛哥?！焙味滢哉菩Φ?。
“不過壓力確實是有?！憋w機哥突然略帶嚴肅地說道：“佳偉前兩天帶了一個新人，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天就會加入。如此一來，他就可以站了。曾經(jīng)一起來的人，你們一個個都起來了，就還剩我這個老骨頭，爬也爬不動，你說哥能不急嗎？”
“佳偉哥要站了??？太好了，為他高興！這事對你來說應該是鼓勵大于緊迫啊，這說明成功就在身邊，你應該更有信心才對?！焙味溆芍缘卣f道。
飛哥卻有些不以為然，嗤鼻道：“哪門子鼓勵？我們根本不是一個路子好么？像他這樣的人，熬不出來才怪?！?p> “?。俊焙味湟粫r不知該怎么接話。雖然經(jīng)過長時間的接觸，她也慢慢意識到李佳偉和飛機哥之間存在著貌合神離。
“唉，有些話當著你的面說也無妨。他為人虛偽的很，慣會兩面三刀踩著人上。這樣的人，到這個時候才站起來，已經(jīng)是難為他了?！憋w機哥悠悠說道。
何朵沉吟道：“以前秦風也跟我說類似的話，我那時還總怪他以己度人，把人想得太復雜?！?p> “哦，秦風還好吧？咱不說別人了，你倆發(fā)展的怎么樣啦？”飛機哥像是回過神來的樣子，一臉壞笑。
這可惹急了何朵，“哎呀，飛哥，我都說了多少遍啦，那是我哥，我們之間啥也沒有！我哥有女朋友！”
“好了好了，看把你急的，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嘛，哥跟你開玩笑呢！”飛機哥奸計得逞地憋笑道。
“都跟你們解釋了多少回了，你們還這樣說。美陽姐和佳偉哥他們這么說也就算了，你也說，哼！”何朵嘟囔道。顯然這已經(jīng)不是她第一次解釋類似的問題。
“但是秦風真的不錯呀，我就感覺他——”飛機哥思索著，正準備長篇大論，被何朵強行打斷。
“行了啊，再說我要翻臉啦！小心我詛咒你找不到女朋友?！?p> “哎喲喂，好說，好說?！憋w機哥哈哈笑道。